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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離開))leave

生平第一次祈禱的我,是看著電視學來的。

在媽媽走了的時候,那時候我還太小,只有國小三四年級,直到越長越大,我才明白沒有媽媽在的每一天都叫做"痛苦",直到國中和那些人在一起的時候才習慣,也讓我知道了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媽媽。

記憶中,媽媽是溫柔堅強的,對我輕聲細語的、總是掛著微笑;而面對那可恨的爸爸的拳打腳踢,是抱著不甘示弱上場...但最後仍舊是敵不過。

我一直很喜歡媽媽,覺得媽媽真得好勇敢、好堅強,所以我是向在天國的媽媽祈禱,祈禱弦能夠平安無事。

然後一陣溫熱靠上我的臉龐,輕柔的撫去我不知不覺落下的涙,感覺好熟悉、好溫暖,我睜開眼皮,往旁邊看去,看到的是,和弦一樣的神情。

只有一瞬間,我真的呆住了。

[好像...]自語。

[沒事吧?]他看著我。

神情落寞了下來,頭轉回去,我想弦想到瘋啦?

突然,"手術中"的燈暗了下來,我馬上反射性的站起身。

然後是醫護人員推著躺著弦的病床出來,再來是院長。

[弦...]我雙手在胸前緊緊交握著,不知道為什麼,我竟然沒有走向前去抱住弦,只是傻愣愣的在原地看著讓醫護人員推著弦離開...他們要把弦帶去哪裡呢?

只是沒想到...這是能認真看你的最後一次機會─

我就這樣,腳好像被黏在原地搬動彈不得的,看著弦消失在走廊的盡頭。

"啪噠~"腳軟了,驟時整個人跌坐在地,眼睛睜得大大的,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難耐感。

...!!小曦!?怎麼了...]原本在和院長講話的醫生,立刻衝了過來,搖了搖並抱著跌坐在地上的我,此時,我的腦子已經容納不下其他聲音,只有耳鳴的嗶聲整齊的劃過,一再的反覆。

他又叫了我一次小曦...

沒頭沒腦的搖了一下頭,應該是用來回應他用的吧!

...對了,弦沒事吧?

 

*   *   *

 

回病房後,我仍處呆滯狀態。

[先躺著休息一下,我有事要和院長談一下,乖乖等我回來,嗯?]把我安置好後,醫生的臉靠得很近的跟我說話,怕我沒聽進去,然後撥了撥我的瀏海,輕聲的離開了。

閉上眼睛,輕嘆了一口氣,頭好暈;身體好累。

 

[真是的...怎麼又哭了...]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居然睡著了,然後又是醫生幫我擦眼淚,我才醒來。

[啊!抱歉,吵醒妳了?]廢話。

我眨一眨眼,手撐著床,意識要他扶我起來。

[弦...]我看著他身上的白袍。

他的眼神稍為迴避了我,不知道該如何開口。

[拜託你...說實話...]我抓了抓他的衣角,視線由下往上的看他。

[可是我怕現在的妳...]他無奈,轉過頭來看我。

[不會。]我態度很堅決。

[好吧!那妳冷靜的聽我說。]聽他的口氣好像就是壞消息,但我還是點頭。

他捧起了我的臉龐,讓我能夠直視他;讓他也能直視著我,只不過他還摸了下,

[好瘦...]那距離近到,彷彿會有下一步動作似的,搞什麼啊!?

不過我應該...沒有臉紅吧?

[他醒了。]眼睛一亮,精神全都聚集起來了。

[可是...已經喪失記憶了...]我就知道。

還好心中早就有個底了,以至於我不會太...承受不住。

但我還是含著淚,繼續看他還要跟我說什麼。

[我應該還沒告訴過妳吧...越是重要、沉重的記憶,就越容易喪失。]眼淚隨時都可以奪框而出。

[雖然是說喪失,但在淺意識裡還是會有自己想要遺忘的可能性。]

我忍耐不住了。

[不要!我不要聽啊!!]我摀住耳朵,發了瘋似的拚命搖頭。

[不要這樣,小曦!還有我陪在妳身邊呀!!]他抱著快要失去理智的我,我這才慢慢冷靜了下來。

[對不起,我不該跟妳講這些的,但是如果現在不跟妳講的話,我怕妳到時候會...]等我安定了下來,他才帶著虧欠說。

[所以,就像之前一樣先告訴我弦會忘了我囉?]這句話我並沒有說出口,說出來只是再心痛一次。

[[...在淺意識裡還是會有自己想要遺忘的可能性。]]這句話不斷的繚繞在我耳邊,一次又一次的否決了我,而我現在只能躲在他的懷裡,無聲的哭著;沒有力氣大哭了,因為整顆心臟都使不上力來,而且一直被攪著。

[嗚唔......]我邊哭邊難過的抓著胸口,倒臥在醫生的大腿上。

[可惡...該不會是心臟病吧!?小曦,妳撐著,我帶妳去看一下。]醫生馬上將我橫抱起,衝出病房,想帶我到心臟科醫師那吧?可是現在醫院裡幾乎都已經關燈了,要去哪找醫生啊?

涙已經慢慢不流了,我透過朦朧的視線注視著急迫的醫生,怎麼看起來,愈來愈像弦?

 

*   *   *

 

[真是的...妳差點就罹患心臟病了耶!]他擦擦臉上的汗,好像鬆了一口氣般。

[欸!你很奇怪耶!!還不都是你講了那些話才害我變成這樣的,你居然還怪我咧!!?]呿!什麼跟什麼嘛?是要我得了才高興喔?

我不留餘地的"糾正"著他,只是因為聲音太小了,沒什麼說服力。

[好啦好啦!我的大小姐,不要再隨便動怒了。]他嘻皮著一張臉,捏了捏我的鼻頭,然後我臉上的青筋又多爆出了一條。

[討厭!不要捏我的鼻子!!我又不是你的誰,你少管我!!!]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火爆的個性,這一怒,使得我神清氣爽。

我打開了他那隻犯賤的手,露出一副快要咬人的表情。他果然愣愣了下。

[再生氣的話妳就要吃藥囉!]他突然有點正經了起來。

[你神經病。]看著他態度的轉變,我沒好氣的罵了一句。

然後我過轉頭去看著窗外的夜空,不少的星星閃閃,還有一兩片晚雲在飄流著,然後是夜晚稍嫌涼了點的風,靜靜的吹進窗裡。

突然我覺得,好像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。

 [明天我要去找弦。]所以我鼓起勇氣。

事實上早已"明天"了,但就是從來就沒人說過"今天",因為唸起來會很奇怪。

[他爸媽好像會來。]他冷冷的加了一句。

[喔。]然後呢?我是要讓他爸媽認識我嗎?

接著我側身躺了下來,縮到了溫溫的被窩裡去,盯著前方慘白的牆壁。

[那我明天早上再來接妳。]沉默了好一陣子,他才開口;拍拍我的頭後,走人。

之後,我現在因為"昨天"睡了太久而毫無睡意,一直盯著慘白的牆壁,整夜沒有闔過眼。

 

*   *   *

 

弦呀!你現在可好嗎?有在想我嗎?我馬上就要來了,請再等我一下...

早上八點整,醫生照他說的過來了,他先問候了我,然後再將我背起,帶我到那個會讓我覺得開心又萬分痛苦的房間,去見弦。

"今天"凌晨的一整夜,我後來想了好多,內心也開始掙扎,怕去面對事實。

可是唯一不變的是,我想要去見弦,去見讓我溫暖過;歡愉過;哭過的...我至頭至尾都在意;最想念的男人。

[下來吧!]醫生蹲下,讓我離開他的背。

呼吸有點急促了,心律愈來愈不整了,沒想到該面對的居然來得那麼快。

醫生沒多說什麼的牽住了我的手,示圖安撫我的緊張及不安感。

感覺到了手心的熱度來自旁邊的人,我看著他,一股莫名的感覺從心底萌生。

"喀喳!"

門打開了,醫生牽著我緊繃、顫抖、冒著冷汗的手,走了進去,我躲在他的身後,希望他白色的大袍能夠幫我遮掩住一些...事實。

[啊,阿新,你來了啊。]一個溫柔裡混著沙啞的女性聲音問候著。

[是啊!我還帶了個可愛的小病人呢!]他笑笑的說著,然後右手一拉想要把我托出來,然後我往右跨了一步,險些重心不穩。

[真的很可愛呢!叫什麼名字呀?]我看到了臉上有一絲絲皺紋卻還是很貌美的女人,她聲音上揚,看似溫柔的臉上堆了有點強擠出來的笑容,但是,我愣住了。

明明是那麼亮的房間,在我眼裡卻變得昏昏暗暗的;明明是平平的地板,就我感覺卻是慢慢的傾斜,甚至是旋轉。從未預料過,亦或是有猜過的情形,正在床邊大剌剌的上演著──

不是那個和醫生對話的婦人,而是一個和弦年紀相仿的女人,坐在床畔那__弦的身邊。

長長順順的頭髮,姣好的身材,及一雙凌厲透澈的大眼睛;是她第一個強拉住我的視線不放,而不是弦第一眼讓我關注。

我們四目交接,她嘴唇往上揚,眼銳利的快速打量我一番,看得出來,她大概在猜測什麼。

他是弦的誰?

姊姊?妹妹?朋友?或是...

[啊、這位是~?]醫生幫我問了。

[對了對了,之前好像沒和你提過,她是棕弦的未婚妻啦!呵呵...](應該就是)弦的媽媽突然想起的這些話,說完的笑聲猛刺著我,而最後的三個字更是徹底的擊潰了我的身心。

雖然是餘光,不過我確實看到了醫生小小的震撼了下,然後轉過頭來,眉頭皺緊的瞄了我一下。

然後在我斜對面的她,嘴角是笑得更深了。

[殷織啊,這位就是我跟妳提過的醫生。]弦的媽轉頭笑著對她說。

[您好,久違了,我姓賴。]那女人起身,微微的點個頭,捏造出來的娃娃聲加上假笑。

接著換成醫生在苦笑。

然後,她冷颯颯的撇了我一眼。

從看到她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全身顫抖了,而她看著我的時候,我嘴巴微張,卻說不出話來;頭腦空著,想不出什麼來;目光僅被她鎖死。

...動不了,好像和地板融在一起般。

我只知道,近乎恐懼的壓迫感,越來越多、越來越靠近,直到把我壓得死死的──

就好像以前正面看著我爸一樣...

我只知道,我好想逃,可是腳卻動不了啊...

我該怎麼辦才好,有誰可以幫助我...

第一個讓我想到的...是弦。

再延伸過去,是(二次)初次見面的場景__

鎖好不容易鬆了,我頭馬上低了下來,欲釋放的不好的感覺,全往眼睛那裡衝!

[咦?她怎麼了?]弦的媽訝異的問。

全身...終於輕鬆了點,但是壓迫感卻慢慢的往下跑...慢慢的往下積;我雙手顫抖得更厲害的努力舉起,摀住臉。

此時讓我馬上想到的,也是弦。他慌張的跑過來安慰我...

突然一個溫暖包住了我,使我得到了救贖...

...!!伯母,抱歉,我先失陪了。]是醫生趕忙用衣袍的一半包住了小小的我,帶著我腳步不快的離開。

說也奇怪,大概是他用衣服覆蓋住我的那一瞬間起,我的腳就脫離了光滑的地磚,雖然還是沉重,但是卻感覺好像健步如飛,一種釋出的快感。

"噠、噠、噠......

直到離那裏很遠了,我才又停了下來。

我發現,雖然眼睛熱熱的,但並沒有眼淚流出來。

除了沒辦法發洩的難過外,在心中,還有一股有強烈存在感的熱團,不斷的撞擊我的心臟,像是要衝出來似的。

"好難過...

我蹲了下來,緊緊的抱胸,還是沒辦法抑制住它,它還是一樣的繼續放肆。

[怎麼了?妳怎麼了,小曦?說說話啊!小曦...]醫生不斷的在我耳旁焦急著,我想卻也無法回應他,喉嚨...還是說不出話來,連發出個難過的聲音都沒辦法。

然後我難過的閉上了眼,身體的力氣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似的倒向醫生,自己控制不了...

難道我會和弦一樣...

[怎麼會這樣!??小曦?小曦──]只不過其他的聲音慢慢消失...

我想我再也聽不到...??

[[小曦、小曦,沒事吧!?]]怎麼回事...

[[小曦,撐著點,馬上、馬上就要到了......]]到底怎麼回事...

[[小曦,現在感覺怎麼樣?有哪裡不舒服的嗎?]]

[[還有我啊!你還有我可以靠啊!我會照顧妳、保護妳的!]]

回憶,

斷斷續續的在倒帶...

 

 

明明要保護妳的......

我聽到了。...

 

*   *   *

 

自從昨天起,我沒有再說話,心裡的感覺也好多了,只不過是難過的感覺維持在平衡的,一直持續著。

醫生也沒有再問我為什麼不說話,而我也不想要多說什麼話了...但僅管如此,他仍一直陪著我,和我談話,只不過會迴避不少的話題,而我也默默的在聽。

據我所知,我昨天好像又被醫生送去心臟科了,至於檢查的結果他還沒跟我講,不過我看九成會有問題吧。

...現在已經晚上了,我看著已經讓我看膩了的窗外,卻怎麼覺得那一顆又一顆的星星,讓我感覺很懷念?

還好現在的心情平靜多了,不像昨天...

弦沉睡著,我都還沒看仔細前,目光就被拉走;強制的。我只有看到弦那好看的臉龐,上面還有些許傷,而且還瘦了一圈;我還有看到弦常常漂亮的睫毛,被日光燈打得好迷濛。

還有他的嘴角,

沒有上揚。

而在坐在床頭旁的老男人;弦的爸吧,從頭到尾都沒有動作、開口,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這一切,讓我有種寒風吹襲心裡的難熬;就像那女人給我的感覺還要再少一點。

為什麼我現在能夠那麼冷靜的想著這些呢?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。

[好暗喔!怎麼不開燈呢?]不知何時,醫生已經站在門口了。

他沒有開燈,走了過來,手上還拿著便當和一包藥袋。

[肚子餓了吧?我偷偷幫你帶了便當來喔!噓~]他擠上床來,打開盒蓋,香氣馬上跑了出來。

今天是滿月,月光很亮,所以我不想開燈。

[啊~]筷子上熟透的米粒被月光照得晶瑩剔透,每一顆看起來都好飽滿、好好吃的樣子。我呆呆的看了一下,然後才張大嘴巴把飯吃進自己的口中,慢慢的嚼。

嚼了好幾秒鐘才吞下去,然後看著筷子上夾的飯菜,卻一點胃口也沒有了。

其實我本來就沒胃口了。

[不吃嗎?]撇了一眼他疑惑的表情,我就馬上轉向正前方看,然後無法抗拒地球引力的躺下,置身在軟軟的床鋪裡。

[真是的...妳還得吃藥耶...]醫生萬般無奈的小聲嘆息,而我卻無情的不理他,悄悄的閉上了眼。

...我說妳啊...從住院以來體重一直往下走耶,而且我本來還想告訴妳...

[有關弦的事。]我張開了眼。

醫生將我扶了起來,順便幫我撥了撥頭髮。

我用無辜的眼神盯著他看,但他卻說了另人倒胃口的話...

[妳要先吃完飯、吃完藥之後我才要告訴妳,順道一提,是個壞消息。]沒有起伏的一口氣就說了出來。

嘴角馬上往下垂,然後他把飯端到我的面前,讓我選擇。

他好像是篤定了我一定會想聽,只要是關於弦的事。而我,當然也接過了便當和筷子。

"好吧,吃就吃吧。"

我以我最快的速度吃到極限,剩下一半的飯菜我才堆在醫生面前。

[再多吃ㄧ點咩。]他搖搖頭。

我也跟著搖,表示我真的吃不下了。

[真是的,真像個小孩子...]他拿去了,然後用橡皮筋綁好。

趁他在弄東弄西的時候,我搶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藥袋,連水都還沒到的就把要一口吞下了...

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。

[咳咳...

[!!真是的,還要再等一會兒才能吃啦!妳喔~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妳才好...]他趕忙幫我倒了一杯水,然後遞給我。

...也不捨得罵妳。]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,不過卻害我差點噎到。

[呼~]深深的吐了一口氣,一下子做太多事情真得好累。

我轉頭,眼睛大大的看著他。

[弦他啊...醒來了,還有他傷勢其實真的很嚴重,而且又是獨子...]他拿走我手中的杯子,放到桌面上。

沒關係的,我心裡大概有個底了...

[台灣的醫療設備沒那麼先進,他後天就要去美國接受治療了。]醫生吞了一口水,面有難色的靜待我的反應。

我心臟跳得好快,裡面好像有無數個負面在跳著舞,但不會太難過。

我抓起衣襟,低下頭,腦中有無數個複雜在擾亂著我...

那我該怎麼辦呢?

[心臟還好嗎?]他挪到了床中央把我橫抱起來,讓我坐在他的大腿上。

我搖搖頭。

他的下巴擱在我的頭上,一手竄進了我的長髮裡,撫摸著;另一手,支撐著我的背。

我雙手摀著臉,妄想縮進他的懷裡。

明明已經讓我躲在這麼安心的空間裡了,為什麼,我還是哭不出來?

哭不出來的感覺,好難過......

...小曦......

 

*   *   *

 

後天

早上十點了,我的心依然躊躇、焦慮不定。

"我該不該去找弦呢?或許......再也見不到他了。"可是又怕再被傷害一次。

"萬一弦忘了我(事實)...我該怎麼辦?"我會沒辦法承受的呀!

怎麼辦、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??

躲在被窩裡,不斷的發抖、無措;我怕的是,弦否定了我。

而偏偏醫生他,不在。

[小曦!!]一個巨大的喊叫聲,差點把我轟倒。

掀開被子,正要探出頭時,一股強大的力量抓住了我的肩膀,好痛...

[小曦,走吧!]醫生氣喘吁吁的。

我感到為難,呆看著他。

[妳不是最想見弦的人嗎!?妳心裡不是想看到他的嗎!??]醫生大吼。

眼淚...終於緩緩的流出來了,一兩滴好燙好燙的在臉頰上。醫生說的話大大的震撼了我,沒錯,那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嗎?

咬著下唇,我大力的點頭。

然後連鞋子都還沒穿好,醫生就拉著我的手沒命的跑,就連我沒辦法跑得很快他也不管,所以我有很努力的跟上他的腳步。

結果,目的地還是那一間充滿令人畏懼的病房──

我們倆一跑進去,所有人都嚇到了;包括來幫忙打包衣物的僕人。

弦,正在看著我。

[阿新~真是的,被你們嚇到了。]弦的媽。

[啊~抱歉抱歉~我還以為我們趕不上了,呼呼...]醫生擦著汗。

顛頗的走向了弦,然後在床邊,我跪了下來。

[太好了,你沒事...]終於開口說話了,我彎著腰,嚎啕大哭,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。

是一份感動也是心滿意足,但我很高興卻也很難過的哭著。

吸了吸鼻涕,我跪起身,倉狼的抓住弦的手,然後鼓起勇氣開口...

[你還...記得我嗎?]握住他的雙手;眼淚,還是不斷的流。

弦沉默了好久才開口...

[不要碰我。]弦把手一揮,把我打到了他的世界的邊界,我跌在地上,心被大大的砲轟,打碎在塵埃上。

[葉棕弦!!...]醫生差點衝過來打他了...

[我是小曦啊!你忘了嗎?你忘了我們在一起的事情了嗎??你全忘了嗎!??...]撐起身子,我仍做沒用的事情;雖然我都知道他忘了的事實,但我還是奢望他能記起至少百分之一的記憶,那一絲絲的奇蹟。

他認真的在聽著我說話...

[我們一起在後花園的時候,在你房間、在吃早餐的時候...你還說,你還有說──]說了什麼...他有說過什麼嗎...??

...你還說你喜歡我啊!!]我用盡力氣嘶吼著。

[──不要說了!!]弦抓著頭好像很難過的樣子,我嚇到了。

[滾開...]淚水,像瀑布般不斷的傾洩出來;我為了這兩個字,心落入了深淵,再也找不回來。

[葉棕弦你...!!]醫生跑了過來,在將要落拳的時候,我抱住了他的腿,不斷的搖頭。

[夠了...真的夠了...]眼裡空蕩蕩的,我什麼都看不到;唯一看到的景象只有弦離我越來越遠,而我趴在地上,失去了追上他的勇氣。

身後,黑暗一直在蔓延,有悲傷、有憂愁、有失落,也有深淵。

[小曦!小曦!!...]醫生狠狠的瞪了弦一眼,抱起站不起來的我,頭也不回的往外衝。

最後,我看到的弦的最後一眼──

他眼裡充滿哀傷。

 

*   *   *

 

飛機上

[那個女孩啊...真像當年的我。我看到剛剛那些場景的時候,差點要哭了出來呢......]自稱是我媽的人,在我耳邊說著...盡是我不想聽的話語。

"那個女孩...叫小曦是嗎?"

"好像出現在我的夢裡過;一個白白小小的身影,我們緊抱著...

我摩一摩我的雙手,回想著她不久前緊握著的溫度...

好像以前也曾經有過,而且還是不斷的;我甚至還可以聽到在耳旁徊繞的那細細的嗓音。

當看到她淚憐憐的臉的時候...我心底為什麼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呢?

[[弦...]]

可惡!我為什麼要失去記憶!!

...

[小曦──?]

離開了我,

  我也離開了...

 

時間不能重來,但我好想聽再叫我小曦一次。』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你的指教就是我的動力 ^_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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